撰文：黃雅慧

阿發伯年過七十，三、四歲時因為麻疹發燒，當時對疾病的知識和醫療都有限，沒能及時找到原因治療，阿發伯因此一眼看不見，另一眼只剩一點點視力。

家裡有十個兄弟姊妹，阿發伯排行第六。十歲時讀了一年盲啞學校，媽媽就讓他回家幫忙。對阿發伯來說，照顧小孩子並不陌生，因為十歲起就要煮全家人的三餐，照顧弟妹。曾經好幾年靠放牛賺錢，還當過市場麵攤老闆小孩的保姆，只要能賺錢養家的活都做，否則光靠父親做臨時工養全家十幾口談何容易。

阿發伯難掩感慨，因為自己看不見，家裡大人覺得自己沒有用，也沒有能力讓他上學。等自己當了父親，阿發伯說：「我能給孩子的，就是想盡辦法栽培他們。」。

阿發伯22歲當父親，42歲當阿公，現在已經晉升曾祖父了。小孩出生後都由他負責照顧。工作回到家幫小孩洗澡泡奶粉。為了賺錢，幾乎24小時都在工作，只要有客人找，隨時都會接。回想老么小時候身體虛弱，半夜常跑醫院，看過五、六個醫生都不見起色，每次打點滴就是一整晚。

後來自己開按摩店時，老大已經六歲，就可以幫雙眼看不見的媽媽顧店。為了讓經濟穩定，阿發伯跟朋友投資到南部開按摩店，那段時間小孩只好由阿嬤照顧。阿發伯說其實自己沒有什麼時間陪小孩長大，幾年後把小孩接回身邊，孩子都已經能照顧自己了。

阿發伯認為，什麼都比不上健康重要，一定要養成運動的習慣，教小孩游泳，帶小孩去打保齡球。阿發伯和朋友天南地北聊，與孩子相處多是寒暄而已，擔心和關心習慣放在心裡面。

阿發伯認為小孩長大成家，有自己的生活、自己的責任。阿發伯說：「小孩現在有時會帶我去宜蘭，以前還有出國，到其他地方走走，吃好吃的，這樣我就要知足啦。」。

阿發伯有自己的朋友圈，只是朋友會老會走，有時也會感到難過。少了朋友聊天，每天聽新聞讓自己獲得最新的消息。談起健康，阿發伯提到最近一年視力退化更多，幾乎完全看不到。喜愛運動阿發伯，尤其喜歡游泳和騎腳踏車。以前一眼還看得到時，很愛騎車到處跑，現在都需要有人帶著才能到處走走。

阿發伯二十年前肺部受損後，留下病根，天氣變化、吹冷氣都要咳嗽。加上其他慢性病，曾經一餐要吃15顆藥。阿發伯說：「我不服老啊！在家裡，即便躺著也可以做運動啊 !」阿發伯說著立刻雙手扶著桌沿，示範起雙腳快跑。

疫情趨緩後，阿發伯想要到處走走，知足瀟灑過日子。

圖片來源：網路圖片

撰文：本會志工陳麗燕

 

思念爸爸時，習慣抬頭望天空，告訴爸爸我非常想念他。

 

爸爸老家在平溪，小時候家境不好，小孩也多，只求三餐溫飽，沒有太多物質生活。為了幫忙家計，選擇了礦坑的工作有較多收入。但憾事發生了，因為礦坑爆炸，爸爸傷勢嚴重到醫院不敢收，最後保住了性命，卻失去雙眼以及一邊耳朵的聽力。民國四十三年那個年代，中途失明要謀生和學習一技之長的機會很少，爸爸當時只有19歲，人生進入黑暗，一切得從頭學起，為了往後能獨立生活，他拜師學了一門艱深的技術，成為一位算命師，靠著這門技藝養大了我們四個兄弟姊妹。

 

回想起來，爸爸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工作，其實並沒有時間陪我們。小孩難免調皮搗蛋，相較於媽媽鐵的紀律，爸爸是愛的教育。當爸爸得知小孩闖了禍，或者做了不好的事情。爸爸會把我們叫到他身邊，跟我們說道理，因為我們做了什麼才會被責罵處罰，不要跟大人生氣，下次改正就好了。奇怪的是，我們都會聽進去，也願意聽爸爸說。

 

爸爸看起來嚴肅，內心卻很柔軟。為了我們一家七口，拼命工作賺錢，為的就是讓我們有好的生活品質。爸爸常跟我們幾個小孩說：「你們想吃什麼就去買來吃！」。也會交代媽媽小孩想吃的不要省，就買回來煮。有一次爸爸問我們，為什麼最近你們都沒在吃零食，我們告訴爸爸，因為電視上廣告的零食都吃過了。

 

 

記憶很深刻的還有，我小時候要帶爸爸到外面擺攤算命，遇到警察巡邏就會被趕，賺錢的工具會被沒收，有時甚至連人帶回警察局。好不容易有固定的攤位，不必再擔心受怕。爸爸的生意愈來愈好，客人常常要排隊等候。每次要帶爸爸回家就得在旁邊等待，等到最後一位客人結束，我會忍不住對爸爸發脾氣，因為太晚了，讓我等太久，我很睏想要睡覺，爸爸只是微笑說回家吧。現在回想起來自記當時太不懂事了。

 

我和爸爸感情很好，最愛聽爸爸說一些人生道理與哲學，也會互相聊心事，爸爸的溫柔與耐心，讓我想成為能夠幫助別人的人。爸爸老了，生病了，讓我更加珍惜與爸爸的相處。民國九十四年爸爸離開了我們，我心中留下了遺憾，爸爸生病時對我說，要我別丟下他。父親離開前一星期，每天對外傭和媽媽說，為什麼我沒有去看他，我當時因為工作分不開身，希望爸爸能夠原諒。

 

沒有什麼比至親離開更令人心痛，行孝真的要及時，錯過了就只有徒留遺憾傷痛。希望身邊的朋友當父親還在身邊時，好好珍惜每一天，讓父親感受到我們對他的愛。祝福全天下的爸爸，平安快樂！

圖片來源：志工麗燕參與服務視障長輩